BvS背景。
不知道有没有人以这个视角来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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⒈
她又听见那个敲门声了。轻轻的、犹犹豫豫的,像是一群小精灵谨慎地选择了在门板上跳舞。
⒉
可她每次去开门的时候,仅能见到一只颜色苍白的信封。里边通常装着薄薄的一张支票——数额那栏空着,没有署名,没有任何信息。
她从未舍得用过那叠积攒起来厚厚的一沓,有时候,她甚至为此感到安心——光是知道有人同样在记念着她与她死去的养子,她就心生感激了。
她叹口气,仍起身去开门。她老了,大多数重苦力的农活都干不大动了;餐厅里的那份工作也因年轻一代的到来而使境况变得愈发地岌岌可危。那个早先伤心欲绝的女孩在前不久曾最后一次来拜访她:告诉她女孩自己已准备好往前看了,礼节性地暗示陪伴她的时间也要变少了。她倒没什么怨言,她没权利去影响女孩未来可能得到的幸福;不过她只是想有人来陪她说说话,毕竟这晚间的风儿变得愈发让人记起这无比孤寂的一切了。她生怕自己再这样与孤独僵持下去,自己迟早会失去理智,沉迷于现实与奢望之间。
她挪开挡住门的椅子,按下了门把手。
⒊
新的信封仍可怜巴巴地被遗落在台阶上。她伸手去够,听见自己身上每一个关节都像是在拒绝着而不停作响。
这次的信封鼓得有些蹊跷。她困惑地展开其中夹着的一张信纸,上面用一种清秀精致的笔迹写着:
[请您告诉我有关他的故事。]
她回屋坐在桌边将信封里剩下的东西倒出来。那是些剪裁过的照片:棱角有些磨损,有几张的边角上像是有泪水打落的痕迹。
照片的主角,是她挚爱的养子:他搁住下巴咬着笔头沉思的模样,他看着镜头时给出的带着暖意的微笑,他……
她看见那熟悉的面容,眼角也不由得湿润了。
重新回到桌边坐下时,她手里多了一支笔。
⒋
她能记得那些日子——男孩仍依靠着搂住自己肩头来驱逐现实梦魇。她替他抵去那些不友好的质疑的目光,她恨不得自己身形高大,眼睛里最好能够散发出那种威胁的凶狠目光。
可惜她不是。她所能做的,只是柔声安慰自己的男孩;却无法为他挡住所有来自外界的恶意攻击。
她清楚自己的孩子将比所有人都强大,也相应地会肩负更多的责任与伤痛。失去丈夫的那一年,她忽然无比希望自己当年捡到的只是一个普通的男孩。
尔后她又因为这个想法感到内疚。她不该后悔的。她愿意永远为自己的孩子祷告,祈求他也能得到普通人安静的幸福。
然后他离开了她,再回来时,他开心地说已经找到了原本的族人。尔后一片混乱袭来,她的男孩被世界瞩目,被世人辱骂;为世界所抛却,为世人所哀悼。她作为一名普通的母亲,担惊受怕地度过每一个危机四伏的日子,最后却在自家的小屋里看见此生的牵挂永远静静躺在了棺木里。
她本想忘了这一切,但是这封信又唤起了她有关他的全部记忆。
⒌
[我儿…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他有一个好朋友,曾救过我一命。]
想到那个蝙蝠一样的男人也许同样也不想透露秘密身份,她还是划掉了。转而写上了另一句话。
[你又熟悉他的哪一部分?]
回信没过多久就到了。
[我更想多多了解Clark Kent。]
[他很孤独……]
她写道。
[没有几个人是他的朋友。但他善良、耐心。他并不亏欠这个世界什么。]
这样似乎有些偏离主题吧?于是她改了。
[Clark很乖。他从不向我们要求更多(唯一急切求得过的只是可怜的真相)。他懂事。在空闲的时候,他会从大都市里赶回来帮忙做些农活。]
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我真的很想他……您也有什么可以和我分享的故事吗?]
[我本希望自己能够更多地去关注他的优点……]
对方在又一次的来信中写到。
[可惜我没来得及从他身上认识到更多自己曾经失去的……我也很想他。]
[如果您若也觉得孤独,可以到这儿来坐坐吗?]
她觉得自己的邀请是不是太过突兀了,于是又添了一句。
[抱歉……我只是有点迷失在过去。]
⒍
他们依旧以信件的方式来往着。她渐渐觉察出对方语气里的哀伤——她想象那一头的人面容憔悴,每次在搁笔后都要默默流着泪从头读一遍这简短的内容。
他一定不是Clark普通的朋友。她能感受得到。那份孤独的心境,带着些愤世嫉俗的偏见,却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渴望温柔的脆弱。
[你是他的朋友吗?]
过了这么久,她终于试探性地询问到。
[我希望我是。]
对方的字显得有些虚弱无力了。
⒎
她终于见到来信者的时候,是在一个再平常不过的黄昏。有人敲门,她去回应。开门后,那个略显疲惫的中年男子就站在了她的面前。
他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高很多,整个人挡住了薄暮时分的夕阳的微光。
没有人说话。男人跪下来,泪水打落在地板上。
她不知该怎么办,只有慢慢抱住了他的肩膀轻声安慰——就像很久之前,她安慰自己的孩子一样。
⒏
男人不爱说话,但他始终想来帮她洗个盘子什么的,都被婉言拒绝了。
“您…你需要休息,孩子。”
他点点头,没有作出挣扎。
她将他安置在沙发上。他刚提出要去Clark的房间坐一会儿,她也没有忍心拒绝。她帮他关上门的时候,听见一声没来得及被捂住的呜咽传了出来。
⒐
她半夜惊醒过来,穿过客厅去倒杯水喝。
她开了一盏厨房里的灯,并不是很亮,她勉强在微光中寻到了玻璃杯。
然后她听见客厅那儿传来什么像是轻风刮过的细微声响——不过如果没记错的话,她是将窗关严实了的。
她蹑手蹑脚地走过去,靠在墙后观察。她难以置信地发现是Clark正站在沙发那儿,肩头甚至还落有星点的泥土与枯树枝儿。
他也看见了她,露出一个苦笑,跟着就要飘过来。
[别。]
她忽然阻止道,用口型交流着。
[我可以等。]
她转过身慢慢走上楼。回头的时候,她看见Clark低头吻住了沙发上原本熟睡的人儿。片刻后,苏醒过来的男人也搂住了Clark的脖子。
⒑
Martha像往常一样早早地起了床,拉开窗帘——她望见Clark正在谷仓那附近帮忙堆起麦穗。
她揉了揉眼睛,并朝着那个方向挥挥手示意。
她挂着微笑走下楼去。客厅里显得有些凌乱,但都被尽力收拾好了。Bruce Wayne被一条皱巴巴的红色披风裹住了身子,蜷在沙发上;他的脊背露出来,后颈上也有着难以掩去的红痕。
Martha禁不住笑了一声。她来到厨房里,Clark跟着就回来了。
“母亲……”
他抱住了她。她没有哭,而是拍着Clark的背调侃道:“希望你没有把他折腾得太累,我的孩子。”
“我爱您。”
“我知道。”Martha示意他松开这个怀抱。Clark低下头来让母亲吻了吻他的额角。
“这个家,会比原先的更好。你向我保证?”
“我向您保证。”
Clark轻轻勾起了Martha的小指。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