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eRay

《谈心》

［两人有一个约定；而Bruce起初装作对这关系的暧昧走向浑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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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Bruce都快忘了他俩之间这个“夜谈”的习惯具体是从何时开始的了。

        那大概还是刚刚熟识的时候…Clark逐渐展露出他对Bruce无条件信任的诚恳态度，继而便有些突兀地提出了这个鲁莽的要求。
       
        “你知道我晚上是最忙的。”

        Bruce只是觉得有些别扭——关于两个大男人相约在某一地点、尔后得像是对闺密一样闲谈（还要是无话不谈的亲密）。而他不想让Clark察觉到自己的紧张——即便Bruce也是难得地将自己吝啬的信任交付了出去，但他本能地起了戒备心，何况是对于一个私人信息还没有完全掌握透的外星人。
       
        “拜托了，Bruce。这对我很重要。”Clark一反寻常地固执，并且还紧扣住了他的手腕。
       
        “好吧好吧…”Bruce唯有妥协的份，“你弄疼我了。”
        
  

(2)

        头几回的场面显得颇为难堪。但Clark没有理由去抱怨。

        毕竟Bruce Wayne的时间弥足珍贵，Clark只有趁着对方夜巡归来的空档里胡乱闲扯几句。而那些话听得多了，也会叫人感到厌烦。

        「你们这边今天下雨了诶。」「最近警局很忙的吧？」「Luthor又来市中心找麻烦…我在寻思你遇上这样缠人的罪犯时会怎么做？」（Batman的确有自己的处理方法，Clark。）「报社里的工作很烦，不过我想到了你。」

        ……
       
        “Clark…”Bruce用有些疲倦的声音打断他道，“我累了。”
       
        “哦…”Clark的脸上闪过一丝失落。Bruce盯着他在阳台上原地旋转了一圈。
       
        “那么…祝你好梦。”

        超人的声音听上去是多么小心翼翼。
         
          
         
(3)

        「Clark，你真不愿给我解释一下你提出这个要求的原因吗？」

        在公司的会议上实在闷得慌了，Bruce于是一字一字地敲打、发短信给也正在工作的小记者。想到对方可能会产生的疑惑，他又匆忙加了一句。

        「那个…你的电话号码，我已经得到了……你就顺便记一下我的吧。」

        过了好久——当Bruce的下属都作完了三份枯燥乏味的报告后——回信才来。

        「我很孤独，B。而我不知道该同谁说。」

        Bruce突然觉得自己太过残忍了。他将目光移开去，寻思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容易被打动。抵在胸前的手机又振动了两三下，Bruce低头看向屏幕。

        「午休时间结束了。B，我——」

        

(4)

        「居然能保存到你的手机号码哇（发送失败。）」
  
  
   
(5)

        对于这过分庄重正式（且极为夸张）的晚宴——Clark狼狈地理了理自己因踩车过来时被风理乱的头发，扯了扯衬衣的衣角。

        Bruce身着一身西装、坐在他对面的，嘴角分明挂着微笑、神情却严肃异常。

        「我让你紧张了吗？」

        那双能够传达极多丰富情感的蓝眼睛望向手足无措的小记者。

        “Bruce…这真的…太过了。”

        我们下次可以只是喝杯茶吗？
 
 
 
(6)

        不愧为一名氪星人。Clark的谈话中充斥着他本人所有的奇思妙想。

        绝大多数时候，Bruce只是托着脑袋静静听着。不过Clark本就需要的是这样一个耐心的倾听者，他说到激动之处，甚至会激动得使手越过精致的小菜尔后抵达Bruce向上摊开的掌心。

        Bruce惊了一下，忍住了没有收回。
 
 
 
(7)

        “你有私生子吗？”

        又是一天。Clark挺直了腰板坐着，而非同Bruce一样躺倒在靠椅上。他们之间隔着一张小茶几。

        “或者说，有一天你得知——”见Bruce没有最初反应，Clark开口又想补充。

        “你问这个做什么，Clark？报社下派的任务么？娱乐版头条？”Bruce有些疑惑，通常来说，Clark不会来关心他的私事。这太越界了。更何况是这个没头没脑的问题。

        “不，我只是好奇。”Clark扬起头，道，“若有同一血脉的人也在这颗星球上…而你从不知晓。”

        “我不敢肯定。”Bruce对于那话里占了绝大部分的伤感感到担心。他认为改天也许需要给Clark预订一个心理治疗——介于最近对方的负面情绪忽地多了起来。

        “但我做事通常很谨慎…还有，你要知道，Clark，对于女人，我一向不过多投入感情。”

 
 
(8)

        这次超人降落在Wayne卧室外的阳台上的一瞬，怪叫了一声而快速背过身去。Bruce刚刚从浴室中走出来，发尾还是湿的，而那浴袍像是会即刻滑落肩头。联想起昨日的谈话，Clark有心无意地视其为一种暗示……

        意识到自己可能对人类有了非分之想，氪星人落荒而逃。
  
  
 
(9)

        “你昨天是病了吗？”

        又是紧扣的衬衣，捧着一杯热咖啡在手里——Bruce问他的时候，声音由于熬夜而变得微哑。

        “别喝了。”Clark指明，同时回避了对于昨日荒唐表现的询问，“'你应该多休息，Bruce。”
         
 
 
(10)

        Clark喜欢对方没有穿着制服来约他。两人一般会在Wayne庄园里就见面，很少的时候才会以Clark的“名义”在街边拐角处的小餐厅里订一对位置。

        稀松平常的服饰能让Clark感觉到他俩像是真正的好友一般约着出来谈谈彼此的心事，这样很轻松，无意间让Clark回忆起过去留在堪萨斯的日子。没有工作压力、没有“死缠烂打”的罪犯、更没复杂的人际关系使你困惑。
 

(11)

        “我喜欢你是普通人的时候——不是Batman，甚至不是Wayne——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朋友。”

        这让Clark能感受到Bruce身上那份不可多得的柔软。而他逐渐承认自己对人类的好感与日俱增。
 
 
  
(12)

        结果第二天应邀前往Wayne庄园的时候，Clark便收获了一个正要赶去夜巡的蝙蝠侠。

        “怎么？这样就不愿谈了？”
 
  
  
(13)

        Bruce后来承认那是个玩笑。

        他不想让Clark太过得意。
 
  
  
(14)

        Alfred的点心一向很可口，Clark甚至一度想要开口要求带一些回去。

        不过那个更是戒备心大起的老管家，最开始的时候可没少为难他。
 
  
  
(15)

        “别让少爷太迟就寝。”

        Clark一次轻手轻脚下楼时，偌大的客厅角落里忽地就亮起了一盏灯。管家Alfred站在一旁的阴影里，手里的东西像是在反着光。Clark无辜地耸了耸肩膀。

        “没有。他已经睡下了。”

        “你们会有很多话需要说吗？”

        Alfred威胁的口气甚至成功让Clark为之颤抖了好一会儿。
          
 
  
(16)

        联盟刚成立的那会儿，他们的夜谈活动断了有些日子。Clark养成了在睡前给对方发一条短信的习惯，并且…尤其爱带上那些“可笑”的表情符号。

        「晚安Bruce:)」

        「和你一样蠢。」

        不过在大屏监视器前工作的Bruce的确勾起了一个笑容。
 
  
  
(17)

        “Diana很强势。”

        Clark在喝完他的那份白开水后提到。而Bruce则是优雅地端起酒杯小抿了一口。

        “看起来会是你喜欢的那种类型？你的——或者是Lois？”

        “不。没有。”Clark低头小声道。
        

 
(18)

        “想象一下，我是一名守护神——”

        Clark伸出手描摹了一对巨大翅膀的轮廓，然后满心期待地望向Bruce。后者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我会尽快拔光你的羽翼。”

        “诶？！”

        “仰着说话脖子太酸。”

        Bruce笑着任由一旁的Clark发出夸张的哀嚎声来。

        「因为我希望你能为我落回地面啊，傻瓜。」
         
 
  
(19)

         “呃…Clark，上次的话我要收回。我真的没有在抱怨脖子酸痛…只是别再在作报告的时候企图蹲下了。其他人看着呢。”
        

(20)

        “如果有一天我中了很糟糕很糟糕的魔法——幼化了。”

        “你整天都在寻思什么呢，氪星人？”Bruce无奈道，“而我仍在变老？”

        “是的。我们的年龄背道而驰——你会怎么做？”

        Bruce望见对方眼里闪着光，像是构思了这个问题许久。他知道Clark害怕孤独，周围人又无可倾诉；Clark爱他的人类母亲，也不忍用这些绝望的话语去加以伤害。

        他信任Bruce——更在于Bruce是与他同样孤独。

        这便是他们要维护这个约定的初衷不是？

        “我不知道，Clark…我明天再给你答案。”
 
 
 
(21)

       「别见外。昨晚她们留我过夜。」
         
 
 
(22)

        「我会关注头条的。」

        Clark因为加班，很迟才回到自己的小公寓里。他补发了短信。猜测Bruce只是在找理由搪塞。

        而他猜对了。
 
    
   
(23)

        “好了…”

        Clark深吸了一口气。

        “你的答案是什么？”

        Bruce着一件睡袍，头发也乱糟糟的不成样子。可在Clark看来，却意外的迷人。

        他希望这不会影响到自己的判断。
 
  
  
(24)

        “我有权先问——换作是你呢？”
 
 
  
(25)

        Clark因为慌乱而后退了几步。

        “我……”

        “Clark。”Bruce走上前，刻意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如果这种情况发生——你来告诉我该怎么办啊？”

        “我会好好听你的话的，Bruce…”Clark超小声地说着，“至少，那样的话，我自私地把所有的责任都是抛给了你；再不做个乖孩子，就真的没有大人愿意来管我了……”

        这个回答不免幼稚可笑，不过Bruce知道Clark真正指的是什么。他们总有一天会分别，联盟面对的敌人要大得多，而两人之间可能仅仅是时间的阻挠。Bruce已经习惯了有一个人来“死皮赖脸”地踏入他的城市、同他扯一些无伤大雅的胡话。他们已经没法失去彼此的陪伴了，若没有这个夜谈的约定，Bruce可能需要更漫长的时间来意识到这个。

        “喂。”他一手抓住了对方的衣领，“不如换作是一个会死死管牢你的恋人？”

        「我很喜欢你。很喜欢。」

        两片唇贴在一起的时候，能尝到夜的微凉。他们同时捕捉到对方眼里的如释重负与愉悦。

        “我很满意这个答案，Bruce。”

        他恋恋不舍地托起人类的脸又轻吻了一下。
 
  
  
        如果我们的年龄背道而驰，Bruce，我会告诉你什么：我将花下双倍的时间去重新学会如何爱你。我将献上一个孩子的爱，一如我过去对你的爱恋——不曾沾染一丝黑暗，满带阳光下的温暖。

        如果我们的年龄背道而驰，Bruce，我还能爱你什么：我爱你日益苍老的声音。我将以一个幼稚的形态恍然大悟，尔后深信童话的甜蜜，给你一个吻。

        然后我便破除了这该死的咒语，找回了你。
 
  
  
Fin.